益达小说网免费提供白如云最新文字章节第二十回父女重逢师徒伤别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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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达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白如云  作者:萧逸 书号:40582  时间:2017/9/16  字数:15878 
上一章   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师徒伤别    下一章 ( → )
伍青萍待白如云走后,愈想心里愈难受,不由坐在一张竹椅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伍青萍对白如云确是寒心到了极点,想不到他竟是如此一个怪僻的人。

  她哭了一阵子,隐隐听到竹楼之下有了响声,似有脚步之声,往楼上走来。

  伍青萍不由把哭声停了下来,随着,那门打开了,青萍还以为定是白如云来了,当时赌气不想理他,仍然背向着门坐着。

  忽然她听到那颤抖的声音道:“是萍儿么?”

  青萍不由大吃一惊,猛然转过身来,黯淡的灯光之下,一个身材健壮的白发老人,痴痴地看着自己。伍青萍不由哭叫了声:“爸爸!”

  她猛然扑过去,父女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伍天麒老泪纵横地道:“想不到还能见到你,孩子,这些日子,你都上哪里去了,可急死我啦!”

  青萍噎着道:“我很好,爸爸,你呢?”

  伍天麒回头看了一眼,青萍顺着父亲目光向后望去,她不由一时愕住了。

  原来梯口处,竟直直地站着一个人,这人正是白如云,他用那双炯炯发光的眸子,注视着这父女二人的重逢,却是一言不发。

  伍天麒顿了顿道:“白如云,你既回心转意,我们既往不咎,我先谢谢你;”

  白如云冷冷地道:“不用。”

  青萍这时才知道,原来白如云是去把父亲找来,令她父女团聚,心中一时也不侧然!

  她看了白如云一眼,遂把头低了下来。

  白如云这时眨动了一下眸子道:“人,一生之中,总会做出一两件糊涂的事,就像我过去所做所为一样!”

  他苦笑了一下,看了伍青萍一眼,遂又道:“妄想去获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是最笨的行为,我总算想明白了。”

  青萍用牙咬着下,差一点淌下了泪来。

  她知道白如云对自己也寒心透了,而彼此之间,只是一个极大的误会,可是青萍因自尊心的关系,又因父亲就在身边,不能坦率地把自己的心意表清楚而已。

  这时她听了白如云所说,内心更是不胜悲楚,当时抖声道:“你预备如何来处置我们呢?”

  白如云这时深深朝着她父女打了一躬,道:“这两个月来,多有简慢,尚请贤父女不要责怪我,我已经决定把你们送下山去。”

  说到此,他脸色十分苍白,看了伍青萍一眼,嘴动了动,却是没说出什么。

  这时伍天麒闻言不由大喜,连道:“少侠不必客套,只要指引一条明路,我父女自然会走…嘿!”

  他欣喜得双手互捏着,连连低笑不已,白如云抬头微笑道:“这条山路非常难行,还是送你们一程好些。”

  伍青萍心中此刻不胜依依,她虽顾全少女的矜持,不愿说出什么伤心的话,可是她心中却不住在想:“原来他是要亲自送我们,可见他还是对我有情,放不下啊!”伍天麒这时对白如云已有了明显的认识,他这时上前,猛然拉住了白如云一只手。

  这动作令白如云伍青萍,都不大吃了一惊,尤其是白如云惊得后退了一步,伍天麒却激动地说道:“白少侠,老夫一直错怪你了。”

  白如云见他全身都在发抖,不由微笑道:“是我不对。”

  伍天麒大声说道:“不!不!你是个好孩子…你有个性,只是过于偏激,你有感情,却是隐藏在内心…你…”老镖头说着这话,竟不自哭了起来!

  白如云这一霎时,心中有了无穷的感触,同时他心中有了一个突然的启示:“人都是易与相处的,只是你把自己封锁得太紧了,不愿人家进去而已。”

  他反手握住了老镖头的手,他很少有这种纯真感情的举动,致令青萍也不惊得瞪目结舌。

  青萍心中不停地想:“奇怪,这个怪人也会如此,这真是怪事了。”

  尤其令她不解的是,他们二人这份感情,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因为她明白,自己父亲,确实是恨白如云入骨的,即使是白如云这一次放了自己父女,也不值得他如此激动呀?

  白如云紧紧握住他的手道:“老伯,我…”

  啊!“老伯”这两个字,竟会由这个年轻人的口中说出来,说得那么坦诚,那么真挚,这本是普通礼节上的一种称呼,可是由这个不平凡、孤僻的怪人口说出来,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了!

  青萍竟因此下了泪来,伍天麒更是张大了嘴,这一霎间,他似乎体会到,这个年轻人的特具感情,而令他有所感触。

  他呐呐地道:“老夫不敢当!”

  白如云松开了手,直直地看着老镖头道:“龙匀甫没有死。”

  伍天麒不由大喜,他又拉着了他的手,激动地问道:“他…他没有死,他在哪里?”

  白如云黯然道:“在哈古弦家里养伤,现在可能痊愈下山了,你可去找他。”

  伍天麒不由咧口大笑,他回头看了女儿一眼道:“萍儿,你听见没有,你龙大哥没有死。”

  出乎意料之外,青萍竟是眼睛红红的,她正在为着白如云的话而伤心,老镖头这话,令她突然一惊,她看了父亲一眼,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她用幽怨的眸子,扫了白如云一服,一种少女的矜持和骄傲,战胜了她临时的伤感。

  不愿向所喜爱的异,开始吐真情,这是一般少女都有的矜持观念,伍青萍本是个性很强,何况正在和白如云负气的头上,她更不愿把感情的脆弱的一面,暴得太明显了。

  虽然白如云几句话,令她芳心碎,可是他仍是那么倔强。

  她苦笑了笑,说道:“爸爸,我们走吧!”

  白如云说:“我去预备船!”

  伍青萍看了他一眼,含着泪水道:“不用了!”

  伍天麒皱了一下眉头,小声道:“没船怎么行,傻孩子!”

  他看着白如云,笑了笑道:“白少侠费心,容小女事情办完后,老夫当专程造访,面谢知遇之恩。”

  白如云冷冷道:“老伯太客气了,小可实不敢当!”

  他一面说着,自己身上取出了一个象牙口笛,就口长吹了三声,声调尖细悠远,遂收笛入怀,含笑道:“他们一会儿就把船划来了!”

  这一会儿,伍青萍只是坐着发呆,她凝视放地上一点,脑中却是一片的混乱。

  老镖头却是负手在室内走着,他走了两步,惊讶道:“少侠客,这房子怎么了…

  这…”这极为幽雅的望月楼,竟是一片惨不忍睹,莫怪老镖头感到惊讶了!

  白如云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是我…我把它拆了!”

  伍天麒张大了眸子,说道:“拆了?为什么?这楼不是好么!说老实话,我还真喜欢这座楼呢!”

  白如云凄苦地看了他一眼,道:“老伯既喜欢此楼,改小可重建一番,老伯再来时,可多盘桓些时。”

  伍天麒嘿嘿一笑道:“好,好,到时老夫一定打扰!”

  说话时楼下已传来哗啦水响之声,白如云顿了顿,说道:“小船来了,我们下去吧!”

  说着他首先转过身来,往楼下定去,他的脚步很沉重,心情很稳定。

  伍天麒和青萍随后而下,才一下楼,果见南水北星二小,正往楼上行来。

  二小一见白如云,不由肃然站住了,南水呐呐道:“是少爷叫我们不是?”

  北星只是把一双眼睛,在青萍身上,上下转个不停,面上极为惊奇,当着白如云的面,他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只用肘轻轻撞了一下南水。

  南水正在给白如云说话,被他撞得一愕,白如云也奇怪地看了北星一眼。

  北星正要指给南水看,被白如云一看,吓得脸色一青,忙把头低了下来。

  白如云哼了一声,遂道:“小船在外面是不是?”

  南水道了声:“是!”白如云遂往外走,伍天麒嘻嘻笑道:“哥儿俩,辛苦了!”

  说着,随对二小一抱拳,二小也忙回抱了一拳,这时青萍也走过来,南水咳了声道:

  “伍姑娘…”

  青萍淡谈一笑道:“是的,我又回来了。”

  遂问二小道:“你们可好?”

  南水点点头,道:“谢谢姑娘,我很好!”北星忙口道:“我也好…我们,都好!”青萍看了他一眼,北星忙把目光避开一边,脸红红的,十分羞涩,伍青萍不笑了笑,她心中想道:“这两个小鬼,倒是老样子没有变!”

  这时老镖头已随白如云上了小船,伍青萍回头对二小苦笑了笑,道“我走了,你们俩个好好侍候着主人!”

  最后一句话,声音说得很小,但二小都听到了,南水点了点头道:“是的!”

  北星结巴着重复了一句,但他却加重了一句话:“姑娘你还要…还回不回来?”

  青萍本已转身,听到这句话,她竟然又转回来,张大了眼睛道:“咦!北星,你自己也会说话了?”

  北星只小声答了一声“是!”却又把头低了下来,一时连耳都红了。

  青萍顿了顿才微笑道:“其实说话并不难,你要多练习自己说,不要老跟着南水学——我走了!”

  北星连连点头,南水却感激地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北星也点点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青萍转过了身来,只觉得眼睛酸酸的,这一霎时,她像是对这两个小家伙也有了无限的感情,老镖头已在那边小船上叫道:“喂,你还走不走?”

  青萍低低道了声:“来了!”

  她慢慢走到船上,只见白如云直立在船尾上,他面色十分沉重,雪白的长衫,在夜风之下,前拂后扬,皎洁的月光映着他那修长的影子,他那明亮的眸子,像是西天的两颗小星星。

  伍青萍只匆匆顾视了一下他的影子,已不神色黯然了!

  小船起碇了,三个人谁也没开口多说话,这叶小舟逆水向前驶着。

  白如云熟练地着小舟,虽是逆水,却是其快如箭,老镖头首先打破了眼前寂寞的气氛,他咳了一声,道:“这一带风景真美!”

  白如云朗地一笑,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他的喜怒,有时候却是令人难以揣测的。

  他用手指着两岸的青竹,道:“这些竹子,都是我命人栽植的,那时候很小很小,如今都长大了!”

  在自己所创造的天地里,有时候他感到很自豪,现在他手指指处,目光见处,无不都是他的产业,这些难道不令他自豪么?

  老镖头连连赞叹着,他想多了解眼前这怪人,不由乘机道:“白少侠,你只是一个人,没有兄弟姊妹么?”

  白如云点了点头,伍天麒皱了一下眉,心想:原来他只是孤身的一个人啊,莫怪他有时候是如此的孤僻了!

  当时笑了笑道:“少侠一身功夫,老夫真是佩服,足可当少年奇侠了,难得!难得!”

  青萍秀眉微颦,暗怪父亲的话也太多了,她偷偷一看白如云,恰恰和白如云目光对了一下,她的脸色不由蓦然红了一下,忙把目光转过一边。

  白如云微微一笑,对伍天麒道:“小可当年学艺,是吃了很多苦楚的,令嫒质禀骨俱是上乘,只要遇名师指点,再肯下些功夫,将来成就不难超过小可之上!”

  伍天麒呵呵大笑道:“少侠实在夸奖了!”

  可是他仍然不住内心的狂喜,目光扫向默坐在一边的青萍,笑道:“女儿,你听见没有?也不谢谢人家一声,人家在奖赞你呢!”

  青萍却噘着小嘴说道:“我才不稀罕呢!”

  伍天麒不由一怔,脸色一红,道:“胡说,怎么一点也没规矩?”

  他又尴尬地看了白如云一眼,窘笑道:“这孩子一点规短也没有…少侠请不要介意。”

  白如云朗声一笑,伍青萍忙抬头看看他,却见白如云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是不在乎这些的!”

  金风剪伍天麒嘿嘿笑了两声,他心中也略微看出了些不对,因为他知道二人之间,原该是有相当的情感存在的!

  伍青萍为白如云这种无所谓的大笑声,更加羞辱气恼了,她扭脸噙着眼泪对父亲道:

  “爸爸!我们自己走吧!…何必叫他送呢,我们也不是没有…”

  老镖头厉叱了声:“胡说!你…”然后他回头对白如云苦笑了一下道:“白少侠,我们不敢多劳了!”

  白如云依然丝毫没有怒,他莞尔一笑道:“老伯不必客气,好在快到了!”’他说着话,将长篙微微向前一点,一扇竹篱水栏敞开了,小船遂窜隙而出。

  出了这扇水栏之后,目光望处,所见尽是荒地野径,白如云把小舟向溪边撑了过去。

  他轻轻一纵,已如同一缕青烟也似地,到了岸边上,伍氏父女也跟着纵上了岸边。

  白如云嘻嘻一笑,说道:“此处便是后岭。”

  他用手一指一条曲折的小路道:“这是通下面的一条捷径,以贤父女脚程,至多不过两个时辰也就可以到达市镇了!”

  伍天麒赶忙抱拳道:“多谢指引,我父女也不再言谢了…少侠如有机会游赏,小号倒分布甚广,请随便来坐坐!”

  白如云点了点头,遂道:“简慢处多请包涵,怒不远送了!”

  说到尾句时,他身形已如一只大水鸟也似地,突然拔空而起,落在了水面上打转的那条小船之上,身形可说真是轻快到了极点!

  伍青萍本以为,他临走时,总会给自已打个招呼,谁知,他竟是只向父亲说了一句话,对自己睬也不睬一下,就走了。

  她想着,白如云分明对自己已寒心到家了,同时她自己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再也不想回头看白如云一眼,一个人率先往那条小径上纵了去!

  倒是伍天麒,尚守着江湖规矩,在岸边上一抱双拳,朗声道:“白少侠,多多保重了!”

  白如云此时已掉过了船首,远远地说道:“老伯请行吧!”

  只见他手中那枝长篙,轻轻向水一点,那小船就如同是一支短矢也似的“嗤”一声,已窜出了两三丈以外。

  随后,连小船的影子,也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老镖头望着茫茫黑夜,良久,似有所感地长叹了一声,才转过身来。

  青萍已在下面喊道:“爸爸你怎么不走呀?”

  老镖头低哼了一声:“知道了!”

  遂往那条险阻的山路纵了下去,他们终于离开了这地方,真像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白如云撑回了小船,一路上奇快如箭,他像似少了一件什么东西似的,伍青萍的影子,却在他眼前漾着,他拼命地摇了几下头,暗忖道:“我不是和前几天一样?并没有失掉什么呀!”

  这样向前又行了些时,他才掏出了象牙口苗,就口吹了几声,本一刻,南水、北星已自下处岸边纵跳如飞而来,白如云用“海燕掠波”的轻功绝技,掠上了岸边,向二小一挥手道:“把小船划走!”

  二小答应了一声“是!”可是仍然诧异地看着白如云,南水忍不住,终于问道:

  “少爷!伍姑娘走了?”

  白如云冷笑了一声,说道:“自然是走了,你为什么单要问她?怎么不问老镖头?”

  南水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说什么,平还算他敢在白如云跟前说几句话,可是这时他却看出白如云神色有异,哪里还敢再说些什么。轻轻拉了北星一下,双双对着白如云弯行了一礼,直向水面上的小舟纵了过去!

  白如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脑中更坚定了要离开这里的意念!

  方才输于星潭之手,他认为是毕生的奇大辱,他紧紧地咬着牙,心想:“那怪老婆子身上功夫,确实较我高得多,还只是她一人,如此推想这三百老人,无论哪一个,都比自己厉害得多!”

  他不长叹了一声道:“我的功夫,还是太差了!”

  想着他已行到了那所他素居住的石楼之内,谁也不知道他进去做些什么,可是半个时辰后,他又出来了,他换了一身紫长衣,背后系着那杆紫金旗,出亮光闪闪的杆头。

  另外还有一个大革囊,也背在他背上,头上也戴着一顶紫儒帽,看来真是仪表非凡。

  他匆匆地走出了门,看了看天上的星辰,知道天不久就要黑了。

  他展动出小巧的轻身功夫,在这庄内飞驰了一阵,现在他目光所及的一花一石,无不令他感到留恋万分,原来他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最后他往后院的石牢扑去,因为石牢中,尚还关着他师父怪老道以及琴魔哈古弦。

  他飞快地扑到石牢,只见那排在青竹梢上的灯笼,在夜风中晃来晃去。

  白如云远远站住了脚,想到即将要离开怪老道,心中浮上了无比的伤感!

  多少年来,老道对自己,就如同亲生的儿子一般,他把他全身的功夫都传给了自己,可是今天,他这个得意的子弟,竞败在别人的手中了。

  他想了半天,暂时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想定了心思,他才朝着石牢踽踽行去。

  石牢之中,传出了老道的叹息声。

  白如云尚离着门口有两丈远,己听到老道冷冷的声音道:“又是哪一位朋友?请进吧!”

  白如云微微一笑,心说:“老道功夫还是真行!”

  当时白如云笑道:“是我!我看你来了!”

  老道大叫道:“哦!是小鬼头,小鬼头来了!”

  白如云已走进室内,首先入目的是,怪老道隔壁的那问房子,牢门大开,哪有哈古弦的踪迹?

  白如云不由大吃了一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墨狐子秦狸老脸一红道:“唉!徒弟别谈了!”

  白如云惊异地看着他道:“哈老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狐子秦狸吃吃道:“唉!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既然把他关住了,就该派个人来看着点呀,现在好了!”

  他两手一摊道:“定了,你急了!急有什么用?”

  白如云勉强忍着心中的烦恼,道:“我不是怪你,我只是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把他救走的?”

  只见墨狐子秦狸一双光四的眸子,对白如云翻了半天,才呐呐道:“哦!你不是来骂我的?”

  白如云摇头道:“不是!我怎么会骂你呢?你自己也被关着的。”

  秦狸才咧口一笑道:“嘿!对!我虽然看着,但没办法!”

  白如云这一阵子,更感到伤心了,他默默地想道:“我一定要再苦练功夫,我的本事太差,唉!关着的人,居然也会让他跑走了!”

  想着,他随手把墨狐子秦狸的门给开了,怪老道不由大喜道:“怎么?你放我出来?”

  白如云点了点头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关你了!你出来吧!老道!”

  秦狸由内中一跳而出,他扑上前,紧紧抓住了白如云一双手道:“真的呀?”

  白如云半笑道:“谁骗你!”

  怪老道大笑了两声,连连摇晃着白如云双肩道:“太好了!太好了!小鬼头你真是老道的好徒弟!”

  白如云挣开了他的双手,正道:“老道!哈老怪到底给谁救了?你倒是快给我说呀!”

  老道叹了一叹道:“唉!天下什么怪事都有!小鬼头!你猜到底是谁来了?”

  白如云听了不一怔道:“莫非是三百老人?”

  老道一怔道:“咦?你怎么知道?”

  白如云冷笑了一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是星潭那个老婆子是不是?”

  墨孤子秦狸脸色一青道:“什么?星潭?不是,不是!”白如云也一怔道:“这么说,莫非是另外两个人?”

  墨狐子秦狸干笑了笑道:“是木苏,他妈的!这个老王八蛋有多,我给你说说你就知道了!”

  遂把木苏来时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白如云听得脸上连连变

  墨狐子秦狸说完了话,干笑了—声,看着白如云道:“你说,我能去么?”

  他翻了一下眼皮,翘起了一只脚,鄙夷地道:“你是知道的,早年我被蛇咬,打发人去问他要两粒解毒的药,他妈的,碰了他一鼻子灰,要不是你,我差一点就死了!”

  他冷笑了一声,又接道:“啊!现在他要炼什么乌药了,又想到我,我呀!猪八戒摆手,不侍猴(候)。”

  白如云笑道:‘老道!你这件事做得很对。要他知道一下,你墨狐子秦狸不是好惹的I”

  秦狸出黑牙一笑道:“这还用你说,你这小鬼,他妈的就会给我戴高帽子,我问你!”

  他凑近了些,道:“你刚才不是说什么星潭来着?你是不是见着她了?”

  白如云目光转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见到她了J”

  老道精神一振,道:“她给你说话没有?”

  白如云却摇了摇头,老道迫问道:“你倒是说呀!”

  白如云长叹了一声道:“我虽是看见她了,可是却没追上她!”

  老道显得很激动,问道:“她来干什么?”

  白如云苦笑了笑:“老道!这一次,我是栽到了家了。”

  老道哼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地道:“怎么!又有什么事发生,丢了什么?”

  白如云冷冷笑道:“哈小被她救走了I。”

  墨狐子秦狸这才算放下了一颗心,嘿嘿一笑道:“这没什么。”

  白如云冷冷地问道:“没什么?他们三百老人,来我们这里,竟然是随意出入,这脸还丢得不够?”

  老道哼了一声,连连点头道:“是的!实在太不像话了!”

  他站起来,脸上的肌一阵阵地在颤抖着,白如云知悉老道也是在震怒之中,不由劝道:“算了!老道!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更不是发脾气的地方。”

  方说到此秦狸已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道:“他妈的,你还说,要不是你把我关起来,他们!他们三百老人也敢?”

  自如云摇头一笑道:“算了!都是我不好,该行了吧!”

  他顿了一下道:“所以…老道!我来给你商量一件事。”

  墨狐子秦狸,这时才似突然惊觉,怔了一下道:“小鬼头!你这种打扮…”

  白如云一笑,走近了一步道:“老道!我不是说,给你商量一件事么?当然,这事情你一定得答应我。”

  老道猛然拉住了他的膀子,脸上变道:“你想走?”

  白如云两道剑眉微皱,缓缓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要离开这里一个时期,老道!

  你听…我说!”

  才说到此,墨狐子秦狸已经大吼了一声道“不行!不行!这种事用不着再商量!”

  白如云脸色黯然,小声道:“师父!你得答应我…只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反臂也紧紧抓住老道的手。“师父”这两个字,很少会从他中说出来的,自然倍增亲切之感!

  秦狸怔了一下,他那暴怒的气势,在白如云恳切的态度里,终于软化了。

  他慢慢摇着头道:“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他眨了一下眸子,伤感地道:“小鬼头,你不是说过,一辈子不离开我么?那么,你如果一定要走,我和你一块去!”

  白如云咬着嘴,低头想了想才道:“不!老道!你是不能去的!”

  秦狸大吼了一声:“不行!我是非去不可,要不然你就不要去!”

  白如云停了一会儿,才道:“老道!我并不是不愿意你跟着我,只是我们都走了,这个家谁来看着?”

  墨狐子秦狸一怔,遂道:“这…这…我管不着!”

  白如云见他气焰稍减,遂轻轻拍了一下他肩膀道:“老道!我不是出去玩、我是发觉我的功夫还不够,尤其学问也太差了,所以我想…”

  老道一惊,他仔细地看着白如云的脸道:“什么?你的功夫还不够?”

  白如云见他又有发火的趋势,他所以不敢说自己功夫太差,而是说“不够”这其间大有文章,乃是为了顾全老道的颜面之故!

  老道这么一问,白如云点了点头道:“自然不够了,你看今夜,要是我本事够的话,也不会出这种事了!”

  老道翻了一下眸子,道:“你和他们比?他们都是和我一辈的人物了,连我也保不住能赢他们四?”

  白如云笑了笑道:“反正我自己感觉到还不够就是了!你干脆说一声,让不让我去好了,不要噜哩噜嗦的!”

  白如云说这句话时,脸色一沉,又补了一句,道:“让我去固然好,不让我去,我也是非去不可!”

  老道一瞪眼道:“那你还问我干什么?你现在反正是能自作主张了,师父也管不住你了!”

  白如云心中一动,他慢慢走上几步;小声叹道:“师父!我确实很敬重你,所以才和你商量,难道你不愿意我的本事比现在更大?”

  秦狸怔了一下,他把一只手,搭在白如云肩膀上,好半天才说:“你到哪里去?是真地去练功夫?”

  白如云点了点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遂想了半天道:“我自己知道,我的内炁功力还不够,而这种功夫要在极寒冷处,才易锻炼,所以我才想找一个较冷的地方去!”

  老道点了点头,叹道:“你既决心练功夫,我怎好阻止你?不过十魔九难,尤其是内炁这种功夫,你虽经我指点,已入门径,可是每进一层,必有心魔;这个期间,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你,要靠自己的智力内功去化解…一个不好,可难免走火入魔,有生命危险!”

  老道的神色十分沉重,白如云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师父你放心,我会小心!”

  老道此时脸上,竟带着无比凄苦之,他内心实在不愿离开这个心爱的徒弟。

  只是他却不愿过份把情感表现出来,当时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我放心了,可是你到底去哪里呢?”

  白如云仰头想了想,说道:“不一定…反正我到处走走,找找看!”

  墨狐子秦狸忽然想起一个人,他脸上出了笑容,当时向白如云道:“你去庐山怎么样?”

  白如云一怔道:“为什么要我去庐山呢?”

  墨狐子秦狸一笑道:“那地方最好,天气也冷,这时候,也早下雪了;你就去那里,要不然就别去!”

  白如云想了想,遂道:“好!就去庐山!”

  墨狐子秦狸不由大喜,白如云不心中暗奇,为何他会转变得这么快,方才还舍不得自己,现在竟会如此高兴,这是什么原因?

  只是他回心一想,反正自己去的目的是练功夫,又何必管他哪里?久闻庐山风景秀丽,气候寒冷,对于自己练的功夫,大是有益。

  这么一想,他反倒十分高兴采纳老道的意见了!

  墨狐子秦狸这时候看了看他身上,一笑道:“你倒披挂得怪齐备的,这就走了么?”

  白如云点了点头,说道:“我想现在就走!”

  秦狸皱了一下眉道:“我们师徒不喝两盅?”

  白如云摇摇头笑道:“你总是忘不了喝酒?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墨狐子嘿嘿一笑道:“可是这一次是为你饯行呀!我说南水、北星,你也要当面待他们一下,要不然你走了,我可管不住他们,气也要把我气扁了!”

  白如云心想这话也对,遂点头道:“好吧!我去叫他们!”

  说着走了出来,墨狐子也跟在后面,他一面出来,一面道:“你一个人出门,要小心谨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穿衣服也要小心。”

  白如云回头笑道:“你嫌不嫌烦?这些还要你来关照我?”

  秦狸咬牙一笑,说道:“说说也无妨啊!”白如云远行在即,心如麻,尽管老道的殷切嘱咐,使他感觉到心烦,可是也非常地感动。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们也别再耽误了,我这就找北星、南水去!”

  白如云说着去,老道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嘻笑着道:“慢着!叫…叫他们备酒!”

  白如云苦笑了一下道:“你还没有忘记酒?”

  老道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我生平所好,怎么会忘记?再说,我们师徒十余年来,从未分离过,现在…”

  白如云无法听他再说下去,他忙地点了点头,伤感地说道:“好了好了!我叫他们备酒就是!”说着他匆匆地离去。

  在往日里,老道如果听得他这句话,他准会高兴得跳起来鼓掌大笑。可是,现在,他却默默地站在那里,望着白如云的背影消失。

  他心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哀,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爱过三个人。

  桑芷——他初恋的女子,但是她已经死了好几十年了!

  星潭——他们互爱至深,可是造化人,硬生生地把他们、分开,直到老朽之年,才让他们重逢!

  白如云——这个不幸的年轻人,奇妙的相逢,得到了他全部的绝艺和感情。

  这些年来,老道一直在他的照顾和管制下快活地生活着,时常想:“我将来死在他的身前,应该是很足了!”

  可是现在,白如云也要远离他了!

  他几乎不敢想:失去了白如云之后,他怎么生活下去?

  这个刚强一世、怪僻老人的感情,一霎那变得孩子似的脆弱,他竟下了滴滴老泪,滴在脚前的山道上,像是水一样。

  白如云远远地招呼着他,老道蓦然地惊觉过来,他发觉自己在流泪,不也感到十分好笑。

  “妈的…这把子岁数了,还在哭个鸟!”

  他说着用脚把地上的草踩了个平,因为那上面有他的眼泪,虽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可是老道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拭了拭眼角,匆匆地赶了过去,白如云已把身上的包袱取下,站在花厅们口等他。

  老道咧嘴笑笑,问道:“两个小王八蛋呢?”

  白如云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备酒去了!他们要亲自做菜呢!”

  老道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还是你行!平常我叫他们煮个蛋,都费半天口舌,真他娘的气人!”

  白如云一笑道:“先进来坐坐,喝杯茶吧2”

  老道着双手,进了大门,口中连声道:“这天气真有些冷,快下雪了吧?”

  白如云点了点头道:“是的!快下雪了!”

  这时厅内早己泡好了两杯热茶,香气的,老道端去就喝,笑着说道:“小鬼头,你平常这么讲究,这次出去,可要吃不少苦头呢!”

  白如云摇头道:“这算什么?以前跟你学本领的时候,不是更苦吗?”

  老道点头表示同意,笑道:“是的,那一阵可够你苦的!不过那时候你真怕我,现在…”

  老道说着摇了摇头,似乎还在回忆那段时间内,他所有的权威和尊严。

  白如云被他说得笑了出来,接口道:“老道,你错了!我现在还是怕你的,尤其是你发脾气的时候!”

  老道由鼻子哼了一声道:“哼!幸亏我有这点脾气,不然现在的罪更难受了!”

  老道正在说话之时,却见二小忙进忙出,每次由过道走过时,总是闪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向里面望个不停。

  这时候恰好南水又在向内望,老道咳嗽了一声道:“南水!你看什么?进来。”

  南水答应了一声,迟疑着走了进来,问道:“做什么?我忙着呢!”

  老道见他眼圈红红的,笑道:“你老是向这边看什么?不认识呀?”

  南水有些生气,抬了一下眼睛道:“谁说不认识?”

  老道怪笑一声道:“妈的!跟我说话胆子可大了!我问你,你哭什么?”

  南水脸上一红,强笑道:“哭?我哭什么?我高兴着呢!嘻嘻!”

  说着他竟装起笑来。

  老道气得兜头就是一巴掌,骂道:“他娘的!你装什么蒜?分明是哭了!”

  老道这一掌打得不轻,南水气道:“你怎么动手打人?就算我哭也不干你的事呀!”

  白如云长眉微耸道:“好了,南水,你去忙吧!”

  南水无可奈何地答应一声,狠狠地望老道一眼,这才转身。而去。

  白如云心中明白,他知道二小舍不得他,刚才一定是哭过了。

  老道望了白如云一眼,道:“你看这小东西,你还没走呢,就对我这个样子,你要走了,还得了?”

  白如云笑道:“今天不可怪他们,他们心里正难受呢!…不过你以后也不可随便打人,尤其是不要打头!”

  白如云说着,他想起自己以前学艺之时,只要稍不合意,便被老道蒲扇大的巴掌,打得昏头转向,这时想来还有些气。

  老道皱眉一下,不服气地道:“得了,你老是说打头会笨,可是你从小被我打大,你不但不笨,还比谁都鬼精灵!”

  老道说得白如云笑了起来,摇头道:“唉呀!和你说话真是没办法,反正是你对!”

  老道咧嘴笑道:“本来嘛!我又没瞎说!”

  二人正在谈笑之际,北星进得房来,施了一礼道:“少…少爷!吃…吃…吃…”

  没有南水在旁,北星简直就说不出话来。

  虽然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己讲话,但必需要南水在旁,好像要用他来壮胆一样。

  白如云点点头道:“知道了!”

  白如云说着皱了皱眉头,对老道说道:“老道,你看这孩子怎得了?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别的事我都有法子,就对进孩子没办法!”

  北星听白如云谈到自己,既害羞又惭愧,一张脸立时比红布还红。

  老道斜望了他一眼,说道:“我有法子!”

  白如云与北星同时抬起了头,惊异地望着老道。

  白如云间道:“你有什么法子?”

  秦狸用舌头着嘴,笑道:“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只有揍!”

  二人闻言不又气又笑,北星气得连连摇头,他一脸的怒容,叫道:“这是…什么方法?他…他妈…的!”

  他说着,摇着脑袋而去,老道气笑不得,骂道:“你看怎么样?这小子听说要挨揍就会说话了!”

  白如云也不抚掌大笑,他感觉到他的师父收留他,和他收留这两个孩子,简直太有意思了!

  他笑着连连摇头,说道:“你们真是有意思。”

  老道也笑了起来,说道:“好了!吃饭吧!”

  当下这师徒二人手拉着手,一同向后走去,他们师徒问的关系就是这么妙。

  后厅摆下丰盛的酒宴,白如云把墨狐子让到上座,然后在一旁相陪。

  老道鼻中闻得阵阵酒香,早己笑口大开,抚掌道:“小鬼头,今天情形特殊,你可不许限制我喝酒!”

  白如云伤感地笑了笑,说道:“老道,今天随便你喝,我绝不惹你讨厌!”

  老道听了喜出望外,大笑着拍了白如云一掌,说道:“他妈的!这才是我的好朋友。”

  他说着端起了的一盅酒,笑道:“小鬼头,我祝你一路顺风!”

  老道虽然笑语如常,可是面上他那种惜别和感伤的表情,却无法掩饰。

  白如云双手举起了杯子,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但却没有下来。虽然他表面上对他的师父严苛和冷漠,然而他内心的那种敬爱,却是无可比拟的。

  秦狸也是一样,他视白如云如性命,或者超过了性命,可是这种感情,他们从不表出来,只要他们双方知道就行了。

  他们很痛苦地喝完这杯酒,彼此领略着对方那种无言的、最诚挚的祝福,心中觉得既是伤感而又快乐。在第一盅酒之后,他们又立刻恢复了常态,嘻笑如常。

  老道又饮干了一盅酒,笑道:“小鬼头,今天吃完了酒,天色必然暗了,我看你还是明天早上再走吧!”

  白如云却摇着头道:“不行!我说今天晚上走,就是今天晚上走!”

  老道挟了一筷子菜,用力地嚼着,摇头不语。

  这时南水、北星又各自送了一道菜,在离别的霎那,白如云也感觉到他们比平常更可爱了。

  白如云想到平对他们过于严苛时,心中有一种歉疚的感觉。

  他望了二小一阵,含笑道:“你们忙完了,马上到这里来,一起吃饭好了!”

  这句话使老道和二小感到意外,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像白如云这样高贵而规矩极严的人,居然会跟两个小厮同桌!

  南水涨红了脸,说道:“少爷!…使不得!”

  北星也上前一步,用着哑的嗓子道:“少爷!使…”不…不使得!”他学了半天还是学错了。

  白如云皱了一下眉头,挥手道:“照我吩咐的去做,不要惹嫌!”

  二小才受宠若惊地答应着,转身而去。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白如云听见南水低声道:“少爷变了!…等会我要换件漂亮衣服来!”

  北星的哑声立时重复道:“少爷变了!等会儿我要换件漂亮的衣服来!”

  南水又说道:“我穿白的,像少爷一样!”

  北星接道:“我穿白的!像…像你一样!”

  南水又气道:“不行!不准穿一样的,你自己有的是…”

  他们越说越远,声音也渐渐隐去。

  白如云感慨颇深,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发觉自己以前是做错了,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看得太丑恶。

  可是现在,当他受挫于星潭,失恋于青萍之后,他变得不同了!

  他处于一种自感渺小,而视人若草芥的矛盾之下,这种结果,把他对于人类的“恨”改变成“憎恶”和“卑视”这种转变当然不是好的,可是他以后是否还会改变?那就没有人知道!

  老道皱了一下眉道:“徒弟!你怎么了!”

  每当老道叫他“徒弟”的时候,就是老道最关心他的对候。 wwW.ed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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