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达小说网免费提供失踪的女人最新文字章节第七章幻术之战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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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达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失踪的女人  作者:西村寿行 书号:44241  时间:2017/11/23  字数:15804 
上一章   第七章 幻术之战    下一章 ( → )
北卷医院是一所有四层建筑的综合医院。

  这所医院临街,路对面是住宅区。片仓和山泽就藏在可以看到医院正门的一家住宅的二层。这家住着一个寡妇,还不到四十岁,在高级饭馆做女招待。

  她叫高野劳江,听说他们一个月付十万元,马上等应租给他们,他们的条件是要保密。

  自从住进高野芳江家的二层,至京已经过了七天。片仓和山泽轮监视着医院。望远镜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口。

  今天是十月九。冬天的寒意已经开始出现,即使穿着外套,也会感到很冷。片仓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想着子神秘失踪后发生的事情。

  那是八月下旬,至天已过了四十多天时间。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不断浮现在片仓的脑海之中。他在家里客厅找到了一个指纹,并察出了它是下町一个工人的指纹;然后调查了那个工人的情妇;闯进了位于权兵卫岭的天地教的巢,受尽了难以言状的屈辱。

  不管怎么说,他要报仇。

  但是他第二次被抓进了天地教的巢,受尽折磨,勉强活了下来。被抓进去的子成了天地教男人们的奴隶。她对丈夫片仓的没骨气感到绝望,最后甚至想杀了他。片仓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不过他终于活了下来。

  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就是复仇的念头。复仇之神从那时起至今一直与片仓同在。不,片仓这个人只是一个躯壳,在这个躯壳之中只有复仇之火在燃烧,这个躯壳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复仇之神。

  现在终于能够复仇了。最先报的仇是杀了北卷警察署的五个警察。自己的敌人不光是天地教,还有北卷市和北卷警察署。这不能不说是极其可怕的敌人,但是不管敌人多么强大,仇是不能不报的。

  现在刚有了线索。

  片仓让子藏在了盛冈市内的一家小旅店里。本来应该把她带回东京,藏在安全的地方,但是观在没有时间了。要报仇就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要不断追击,才能成功。

  北卷市和北卷警察署现在很。轮胎市长幸免于死,现在重伤之中,北卷警察署的五个便衣被杀了。这正是生死存亡之机。盛冈警察署在调查五人的死因。虽然报纸上报道推测是驾驶错误而导致的事故,但究竟是什么使北卷警察署的人在那样的山路上高速驾车呢?如果解释不清这个疑问,就会出动县警。如果那样的话,就坏了。在这生死存亡之机不乘胜追击是不行的。

  监视北卷医院是要抓住左幸吉。镰田是北卷医院的理事长,所以他肯定被秘密收容在这个医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要想抓住不知去哪里出差去了的左,只有监视这个医院。

  劫持左——

  这就是行动目标。虽然有天地教的男女出现在北卷市,但不知道它的大本营在什么地方。据说把京子卖给镰田的天地教的男子是左介绍给镰田的。左肯定与天地教有联系。

  劫持左,让他供出与天地教的联系,顺手杀掉左,这就是片仓的想法。

  左在晚会上独自一人泰然自若。虽然他没有加入,但组织这个晚会的是左认识的天地教的那个男的。他们让象京子那样被用暴力劫来的少妇成为天地教成员,偶而租给晚会。现在还不清楚司祭那么做的目的,但他肯定有所企图,也许目标是一个巨大的猎物。

  左认识组织晚会的那个男的。正是因为左给介绍的,镰田才相信了那个男的,买了京子,并召集市政要员开了晚会。

  左也是敌人。一定要在让他说出与天地教的联系后杀了他。

  每天都在等待。

  监视了七天,没有发现左的踪影。片仓很着急。虽然不知道左去哪里出差了,但是他的房子烧了,镰田也重伤要死,肯定这边也和他联系上了,那他不可能不回来看望镰田。

  或者,在监视医院以前,左已经回来了?给他的办事处打了电话,回答仍然是左在出差。也许办事员被下了令,不得说出左的下落。

  “也许没用…”片仓有些灰心了。

  “别着急。”山泽倒很冷静。

  “镰田这家伙到底在不在这所医院里呢?”

  七天以来,本应来看望镰田的市政要人们一个也没有来医院。片仓已经把北卷市的实权人物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在晚会上,用链子锁着的片仓曾被迫爬到那些人面前去问好。

  商工会议所的头头,警察署长,消防署长,副市长,大土地所有者等等…

  这些人一个也没来,这是否说明镰田在别的医院呢?

  “镰田不会去别的医院。让别人得知他受了重伤,那就坏了。毕竟他受伤时是在特殊的地方啊。而且我们逃走了,左和那些人都会小心的,因为你认识他们。”

  “…”“镰田就在这所北卷医院,这是我的直觉。”

  山泽有这样的直觉。当然,光凭直觉不行,可是无法调查。一进医院就会被察觉。如果镰田在这所医院的话,他肯定在特殊病房,但是调查特殊病房太危险。

  北卷警察署的便衣肯定在那里,而且可能正在张网等着片仓和山泽的潜入。

  要等待。山泽想到,如果这次监视不成功,那只好想别的办法。

  黄昏来临了。冬天的寒风不断刮过柏油马路。枯叶和一些象报纸似的东西被刮了起来,这些都没有逃过片仓的望远镜。

  突然,一辆小轿车进入了望远镜的视野。那辆车轧着一些报纸停了下来。

  片仓把焦点移向了从车上下来的人。

  “喂。”

  片仓用左手招呼山泽,声音很大,双手紧紧握着望远镜,双眼一刻也不离开。

  “就是这家伙,左,他终于来了。”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绅士。高个儿,从侧面看去,脸上有一些白胡须。在接近黄昏的暮色中,白胡须在随风飘动。手里拿着拐杖。

  片仓把望远镜递给了山泽。

  山泽在观察。左向医院大门走去。司机在后面垂首站着。左消失在自动门的后面了,板儿很直,背一点儿也不驼。

  “那个男的是左?…”

  “对,就是这家伙,一点没错。”

  片仓不会忘记这个人。他是北卷市幕后执牛耳的大人物。他终于出现了。

  “象是个不平常的人。”

  山泽把望远镜还给了片仓。

  据说在晚会上只有左一个人泰然自若。山泽想像前当时的情况。现在看到他不弯、背不驼的后影,不由他不相信。确实此人有一种幕后大总统的刚毅气质。

  “这就可以断定镰田在这所医院里,这家伙是出差回来看望镰田的。”片仓自言自语道。

  小汽车停在医院大门口,也许是左幸吉专用的私人车。看着它,片仓突然想出一个主意。

  “把那辆车…”

  “夺过来,是吗?”山泽接口道。

  原计划是等左出现后跟踪他,为此他们准备了带马达的自行车。可是左在北卷市没有私人住宅,正在建的也被烧了。所以他大概要住在专用的饭店或旅馆里。要是饭店或旅馆的话,就不好下手了。

  ——若把小汽车夺过来,就可直接驶出北卷市。

  幸好,夜幕开始降临,到左出来的时候,大概天就全黑了。

  “干不干?”山泽问。

  “干。”片仓回答。

  “不过,不能鲁莽。这是左。也许暗中有便衣保护。一定要清楚之后再干。只要把左到手,即使被包围,也可以他当做人质使用。”

  “明白。”

  片仓吃尽了鲁莽行事的亏,他决意再不重蹈复辙。

  “好,走吧。”

  山泽站起身来。

  片仓和山泽分别走出了屋子。房东高野劳江还在上班,没在家。

  片仓骑上了自行车,绕远道接近了医院。在靠近医院门口的宅院墙停下了自行车。这时天已经黑了。路灯越来越显得亮了。

  山泽藏到了医院旁的小胡同里,那里很黑是路灯照不到死角。如果是左一个人从医院出来就下手。如果他和别人一起出来,就先不下手,由片仓跟踪他。

  过去了五分钟、十分钟,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片仓和山泽都打扮成工人模样,即便有过往的行人,也不会注意到片仓。

  司机钻进了车里。

  两个人紧张地等待着。

  如果劫持左成功的话,那真正的复仇就开始了。

  二十五分钟——

  突然,片仓的身体一下子不动了。

  从明亮的北卷医院门口,走出了一个男的,是左。他慢悠悠地走着,把拐杖夹在脚下。

  左是一个人出来的。

  片仓敏锐地扫视若四周,以便确认究竟左是不是一个人。稍微疏忽一点儿,片仓和山泽就会面临一场血战。

  司机急忙下了车。

  哪儿也没有便衣。

  片仓看清一切后,擦着了火柴。

  山泽看到了火柴的暗号。他大步流星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几步走到了医院门口。这时司机打开了车门,左上了车。把门关好后,司机把手伸向驾驶席的车门。

  山泽随便地走近了司机,把刀顶在了他的背上。

  “嚷就捅死你。”

  中年司机身体发僵,背得直直的。

  “坐到助手席上去,你要不想死就做得自然点儿。”

  “是,是。”

  司机上了车。

  “你是左幸吉吧。”

  山泽坐在了驾驶席上。

  “你们要是逃跑或叫喊,就把你们杀了,小心点儿,我带着呢。喂,开车。”

  山泽快速翻过座席,坐到了后部。

  司机发动了汽车,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山泽看到左的表情一点没变。他用两手握挂着拐杖。从山泽把刀顶在司机背上时,他就能察觉出事情不妙,若想逃跑,完全能从另一侧门跑出去。

  但是,左一动也不动。

  室内灯照到了他的白胡须上,他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是吓呆了吗——山泽想到。人有时在突然事态发生的时候会动不了。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从判断到反应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因为山泽进入车内只是几秒钟的事,所以也可以认为左不动是由于这个原因。

  不过,他马上排除了这个想法。

  左一点儿也不害怕。他静静地看着山泽。

  “您是谁?”左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是吗?”左慢慢地点了点头。

  “慢点儿,倒车。”山泽向司机命令道。山泽认为左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相当有胆量。

  车开始向后倒。

  “停。”

  踏边站着片仓。

  片仓坐上了助手席。

  “你还记得我吧。”等车发动以后,片仓回头问左。

  “您是谁?”

  “我是谁?我是被关在你家里的那个人。已经忘了?”

  “我可是想不起来了。”左的声音很沉静。

  “过一会儿,你就会想起来的。”

  片仓不说话了。中燃烧着一股怒火,他想我一会儿就你知道我是谁。

  “往盛冈开。”他命令司机。

  至今为止所受的各种屈辱都在片仓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车驶过陆羽街道,向盛冈市开去。

  在哪里审问左呢?片仓和山泽都没有主意。因为有司机在,所以有些麻烦。要是把司机放了,他肯定会去报告警察。不过也不能连司机也杀掉啊。

  把他带进饭店或旅馆,不能说是好主意。只能是把车停在交通量小的地方,在车里审问,或是把他带到野地里审问。

  车子行驶在国道4号线上,沿着国道线蜿蜒而下。

  “在河滩,怎么样?”片仓和山泽商量。

  “行。”

  山泽认为在河滩是好主意。在初冬的北上川河滩,而且在夜里,绝不会有人。在那里审问再好不过了。

  左现在泰然自若,不过,一会儿就会喊绕命。如果他不说实话,可以把他扔到河里,直到他冻死为止。

  在车里,左还保持着同一姿势。两手放在拐杖上,背靠座椅,悠然自得地看着前方,根本没有害怕的样子。片仓偶而从助手席回头看看左。

  高鼻粱,薄嘴紧闭着,象是显示出一种坚强意志;胡须很白很干净,整体来说,可以说是福相。很有风采,把他的风采综合到一起,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就是那双眼,他的眼细长,眼角很大。

  片仓突然想起了狗眼和狼眼的区别。狗眼是比较圆的,可是在动物园看到的阿拉斯加狼的眼就是吓人的细长,使人联想到里面好象藏着小刀。

  左的双眼也是这样。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谁也不知道左是哪儿的人。据说北卷市70%的大楼归左所有,他是北卷市的首富。他把镰田市长当做部下,完全掌握了北卷市的大权。

  尽管如此,他却没有一点儿地方城市富翁的土味。可他又做出了把天地教的人介绍给镰田等北卷市实力人物。进而召开晚会这样下的事情,从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和天地教的司祭关系密切。

  真是个奇怪的人,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一会儿就让你出原形。

  等到了北上川河滩,就可以解开包着左的谜。在那儿会出现赤的左,和天地教是什么关系?再进而找到天地教的藏身之所,找到司祭。只要抓住了左,那复仇就很容易了。

  杀掉司祭,向天地教的男人们复了仇,那一切就都结束了。不,镰田还活着。一定要杀掉这家伙。这个镰田是非杀不可的。

  对左怎么办?——原计划让他召供后杀了他,不过现在连司机一起劫持了,有些麻烦。杀掉司机也不好,要不然先把左放了,还是把他按计划杀掉?要是在盛冈警察署管区内杀,司机就会把片仓和山泽的相貌告诉警察,而向全国发通缉令。要是在北卷警察署管区内,就不大可能那么做。因为它有短处,警察不会把这件事按一般杀人案处理。

  “喂,前面右拐。”片仓命令司机。

  北上川在右边,这里仍是北卷警察署的管区。

  北上川有很多支流。

  车子沿着北上川支流从县道岔路拐进了河滩。让司机熄掉前灯。河堤上长着很多草,枯草同车一样高。

  “停在那儿。”片仓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远离国道和县道的地方。

  “喂,你钻行李箱里去。”片仓夺过钥匙打开了行李箱。

  “我什么都没看见,所以…”司机在哀求。

  “别担心,让你平安回去。”片仓把司机关进行李箱后,上了锁。

  “你出来吧。”片仓打开车门,对左说。

  左无声地下了车。

  “走。”片仓和山泽让左走在前面,向河边走去。夜空下有淡淡的月光,映在水面产生了一种朦胧的银光。

  在河滩上,到处长着芦苇,随风摇动。四周很静,只能听到河水的声音。

  “站住。”片仓说道。

  左停住脚步,面对着河水,一动不动,就象是一个黑影。

  “转过身来。”随着片仓的声音,左慢慢地回过头。月光照亮了他的一半脸,另一半脸仍然同黑暗融在一起。两眼中闪着微光。左叉开两腿,拄着拐杖。

  “首先,我问你。你与天地教是什么关系?从这讲起。我告诉你,你别忘了你死到临头了。”

  片仓站到了左幸吉的面前。片仓知道他不会马上坦白。带他到达这里的途中,他一直保持沉默。这种沉默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所以片仓决定先打他个体无完肤。片仓已经摆好了姿势。虽然不如山泽,但片仓也多少学过几招。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天地教。”左静静地回答。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天地教是什么关系?你可以不说,不过,打倒你是很容易的。我会断你的胳膊,让你浸水里再也爬不上来。”片仓向前走了一步。

  “我不知道。”左的口气一点儿没变,在月光下泰然自若,就象一尊塑像,一动不动。白胡须在随风飘动。

  “是吗…”片仓向前迈步,同时感到有些不妙。左也太坚定了。他理应知道两个人是拼了命的复仇者,在这样两个人面前,他怎么会这么泰然自若呢?左会不会设下了片仓和山泽都不知道的陷井呢?

  可是这只是一闪念。片仓用手去抓左的口,准备给他来个“背口袋”左肯定会受重伤。

  片仓低身躯,把左扛在了上,然后使出全身的力量抬起了左,年老的左一下子两脚悬了空,片仓怀仇恨地把他向河滩上摔去。

  他想左一定会发出哀叫,一定会发出一声闷响。

  可是在那之前,片仓的身体不知被什么吊了起来,接着片仓在空中转了一圈,重重地摔到了砂石上。

  片仓爬了起来,莫名其妙。左就站在眼前,左仍然拄着拐杖。

  “你没受伤吧。”左问。

  “是嘛,原来是这么回事。”

  片仓这下子知道了左不是一般的对手。所以他才不慌。

  片仓抓起了小石头。从刚才那奇妙的感觉上,片仓知道自己敌不过左。他慢慢地靠近了左。

  “你是谁?”

  “我是左幸吉。”左没有动。

  “等等,片仓。”山泽叫住了片仓。“你先下去,我收拾他。你打不过他。”

  “是吗…”片仓虽然不服,但还是让山泽上前了。左气息一丝不,仍然象塑像似的站在那里。真是可怕的对手,片仓想:要是山泽,也许还是他的对手。

  “我可不客气啦,老人家。”

  山泽随便地走了过去,但并没有大意。他的身体里有一种打倒对方的斗志,神经紧张到了手脚上。刚才片仓一下子摔倒,使山泽变得慎重了。对手不一般,可是山泽也很自信。不论左使用什么招,自己都不上当。而且因为天黑,刚才片仓和左是怎么动手的自己没看清。小心谨慎是应该的,不过山泽没有一丝不安。

  在月光中目测好距离,山泽给了左狠狠地一个劈掌,同时飞起左脚,猛踢左的小腹。这两个动作是同时进行的,即使对方躲过了劈掌,也躲不开这一脚。

  在出招之前,山泽看准了左的位置。绝不会因为天黑而把距离错,劈掌肯定会劈到左的脸上。

  劈掌劈空了。

  脚也踢空了。

  山泽失去重心,跪到了砂地上,不过他马上站了起来。

  左站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半个脸被月光照着,白胡须越发显得白了。山泽知道左无声地向后退了。

  “功夫不到家呀。”左自言自语。

  “是不到家。”山泽点了点头。

  “你的功夫确实很高,我承认。不过,现在并没有结束,才刚开始。怎么样,小心点儿,我可下杀手了,你看准机会也可以把我杀了。”

  山泽在向前靠近对方。少林寺拳法中有杀人的招法。越是这样的招法越容易打开门户。而且摸不清左的招数。现在只有使出自己身体不大动而击敌要害的杀招了。

  “你还是别费心了。”左的声音很平静。

  “少说废话。”山泽回了一句。

  “遗憾的是你们俩不能打倒我。别费心了。你们还是回去吧。”声音很自然,一点儿也没有嘲笑的声调。“怎么样?”

  山泽看准了距离。

  “请等一下。”突然左的声调变了,好象有某种紧迫感。山泽停住了。

  “你们听,有风的声音。”

  “…”“风在刮,风声中夹杂着女人的哀鸣。听见了吗?注意听。那是被掠走的少妇的哀鸣,在低声哭泣,听到了吧。”

  山泽默默地看着左。

  左就在眼前,他就象是一尊黑色塑像,快要融进夜幕了。风在刮,风刮得芦苇在叫,偶而也能听到女人的低泣声。

  “听,又在哀鸣…”

  左移动了,举起了拐杖。在青黑色的夜空下拐杖在动。在慢慢地转动。渐渐地加快了转动的速度,打得风嗖嗖地响。

  已经看不到拐杖了,只听到嗖嗖的声音,左幸吉这个黑影渐渐融进了青黑色的夜空。

  “危险!片仓,往回跑。”山泽喊道。

  一边喊,一边去抓左幸吉。就在这一瞬间,左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了拐杖打风的嗖嗖声。一两秒之后,他们才明白,那是风刮过河滩的声音。

  山泽跑了起来。

  片仓也跑了起来。

  两个人跑着搜索了周围的芦苇丛。哪儿也没有左的踪影。这里苇丛并不密,虽然黑些,但这里绝不是能藏住一个人的地方。

  “到车上去了吧?”

  两个人向汽车跑去。车还停在那里。因为钥匙在片仓手里,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片仓和山泽又回到了河滩。

  北上川反着银色的月光。

  片仓和山泽站在河滩上。很长时间,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

  “是不是幻术…?”

  过了一会儿,片仓说道。

  “哎呀。”山泽叫了起来。

  山泽和片仓都想起了在权兵卫岭的事。天地教的人抓住了两个人,让那两个人从绝壁上变成鸟飞走。两个人做了鸟飞的姿势:身体前倾,两手向后。

  当时两个人飞向空中,消失了。现在左用拐杖呼来风,并在风中夹杂了被掠少妇的哀鸣,然后消失了。他消失以后,那种夹着哀鸣的风声还留了一会儿。

  “左这家伙是不是司祭啊。”片仓猛然想到。

  “真是太笨了,怎么没想到。”山泽自嘲道。

  怎么没有看出左就是仇敌天地教的司祭呢?

  那种风采,那双眼。

  两个人一动不动。

  两个人都恨自己太笨了,特别是片仓。怎么就没想到左是司祭呢?!

  片仓想起了那次晚会。左幸吉端然正坐,没有去找女人。要是司祭,那就讲得通了。如果司祭加入,那他可以独占女人。

  晚会上的女人大部分是天地教信徒。如果司祭加入的话,马上就会暴身份。

  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左就是司祭呢?片仓在骂自己没有眼力。那种风采能是一般人所具有的吗?

  要是那样的话…

  第一次见到左,被镰田命令向其问好的时候,片仓感到在哪里见到过左。他曾想过左是不是中央政界的要人。

  应该见过,片仓在生自己的气。那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司祭。

  “如果这家伙是司祭…”山泽自言自语道。

  司祭是执北卷市牛耳的幕后大总统。进行独裁统治的镰田市长是司祭的部下。不仅是镰田,警察和全市都在司祭的掌握之中。不过镰田等人并不知道左是天地教的司祭,他们认为他是一个有巨大财力的实业家。

  如果那样,为什么司祭不把大本营设在北卷市呢?要是在北卷市,他们什么都能干。

  据说左一个月中的大部分时间在出差,如果左是司祭,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左作为司祭,大部分时间会君临天地教生活。

  左创设了天地教。从全国各地掠夺美丽的少妇,把她们关到山里,培育成天地教的狂热僧徒。在市内是不太好改变女人们的,一方面有逃走的危险,一方面也不容易使女人们对过去的生活死心。如果在山里,这是可能的。

  司祭用爱、幻术和鞭子把这些少妇们培养成狂热的信徒,然后带着男女信徒周游全国各地。这是为了从银行抢现金。恐怕他们走遍了日本各个角落。天地教是一伙极难斗的银行强盗。

  司祭用抢来的钱向北卷市投资。进入不动产和其他领域。司祭的财产越来越多。现在司祭左掌握了全市。这可能就是司祭的目标吧。把一个城市做为自己的私有财产。钱可以生钱,不久左就可以买下北卷市的绝大都分。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天地教就成为必不可缺的司祭的私人军队了。在山中被迫严守教规生活的掠来的少妇们,巧妙地使用她们使银行分行长落入陷井的手腕。

  而且司祭还偶而把天地教的女人借给北卷市的统治者们。

  “这家伙真可怕。”山泽叫道。

  “是啊,擅耍手腕。不过我们终于看出左幸吉就是司祭了。我们手里有这张王牌。”

  片仓回过神来了。

  虽然让你跑掉了,不过复仇之战刚进入中盘。

  “我们确实握着这张王牌,可是我们怎么使用它呢?”山泽凝视着北上川的河面。

  让司祭跑掉了真是件憾事。若是抓住他,可以当场杀掉他。可以让他供出天地教的秘密藏身之所。

  即便知道了左幸吉和司祭是一个人,让他跑掉了,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后司祭肯定会提防,山泽和片仓也很难进入北卷市。怎样才能找到司祭呢?一时想不出好注意。

  “即使找到他,也不容易抓住他。到底他使的是什么招儿呢?”片仓叹了口气。

  “不知道。可能是倦眠术一类的东西。”

  “可是现在司祭转眼之间就消失了,就象在权兵卫岭上变成鸟消失的家伙似的。我不认为我中了催眠术。”

  “也许是被了时间的感觉。我只觉得是一两秒中发生的事…”

  “你是说这是几分钟内发生的事吗?”

  片仓不那么认为,他就在旁边。从左挥动拐杖到他消失还不到一分钟。他消失后到两个人开始找他之间过了几分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不过要是这样,左幸吉,不,司祭必须用飞鸟的速度跑掉。这是不可能的。还是被了时间的感觉吧。

  “因为不知道左就是司祭所以大意了,下次碰到他,一定不要看这家伙的特定动作。一看说不定就中了他的招法。”

  山泽想,如果没准备就碰上他,很可能中计。

  “先用打中他的腿怎么样?”

  “也许有这个必要。”

  山泽想,刚才准备得不充分才导致了失败。

  在山里没关系,但在靠近国道的河滩就不能开。而且刚才没有想到对左需要动。不过下次即使为了消音而在口上上布也应该开。暂且不说他的幻术,就是司祭的格斗技术也是不能轻视的。司祭受过非人的训练。战败末期,在西部方面军曾特设了地区特设警备队。天地教的司祭在那里呆过,而且战后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怪盗。

  也许山泽尽最大的努力也打不倒他。

  “问问司机怎么样?也许…”片仓返了回来。

  回到汽车上,拉出了司机。

  “如果不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杀了你。”

  “是,只要我知道,我一定老实回答。”

  司机在哆嗦。

  “左幸吉肯定坐车外出,去过很远的地方。去哪儿了?老实说。”

  “不知道。我只负责左在北卷市的工作。只是偶而把他送到盛冈市。”

  “盛冈的什么地方?”

  “市政府或者是饭馆,我说的是真的,再没有往远处去过。”

  “是吗,明白了。把我们送到盛冈吧。你要是多嘴就杀了你。”

  看得出来,左给他下过命令,不让他多嘴。片仓和山泽上了车。左不会把天地教的隐蔽之所告诉司机,左不是那样的人。

  车开出了河滩。

  十月十一

  京子在傍晚走出了旅馆。这是盛冈市郊的一所小旅馆,丈夫片仓千千叮咛万嘲咐她不要外出。京子也并不是特别想外出。虽说这里不是北卷市,但盛冈市紧邻着北卷市,决不能说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也许北卷的警察便衣就散步在附近。万一被他们发现那就全完了。不仅是自己,自己的丈夫和山泽也会遭到不幸。

  可是太无聊了。在旅馆里闭门不出近十天了。自己的丈夫和山泽每天都出去。连说话的伙伴也没有。想外出散散心的念头在一天天地增强。

  这种心情和害怕的心情彼此参半。若是被发现就会被杀掉或被带回恶魔的巢里。一想到这,她就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一下子被杀掉还好。若没被杀掉而被当做奴隶,那可实在受不了。

  这次若成为奴隶就再也不能回到自由世界中来了,恐怕天天要被链子拴着直到死。那帮家伙肯定会一边玩她,一边把她当做骗片仓和山泽的饵。

  为了杀调片仓和山泽,他们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京子虽然明白这一切,可还是走出了旅馆。附近有个百货店。她只是想到那里买些内衣。她估计这不会出什么事。

  北国的十月已是初冬了。

  天高气,薄云在天上飘动。远方的天空中出现了积雪云。京子想,到盛冈被雪封住时能否复仇成功呢?片仓和山泽一刻不停地在战斗。已经杀了北卷警察署的五个人,又杀了镰田的两个部下,也许向天地教和镰田复仇成功的日子不远了。

  复仇以后怎么办?京子不知道。不过,片仓是不能再当律师了。片仓和山泽最后可能要经过血战杀死那帮家伙。因警察是不知道,所以如果走运也许能在边境偏僻的地方隐居。

  如果不走运,就会被警察通缉。

  京子已做好了死的准备。至今一直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复仇成功后和片仓死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在百货店买了内衣,她就往回走。百货店和旅馆之间只隔两条街。

  京子看到一个男人从前边走过来了。高个子,五六十岁。穿着上等的西装,手里拿着拐杖。

  京子没有多想,准备擦身而过。这时,这个男的停住了脚步。

  “京子。”这个男的把视线转向了京子。

  京子感到有点儿轻微的头晕。

  她停住脚步,朝那男的看去。

  视线移不开了,就象是做了一场恶梦的感觉。就好象明知是恶梦,却就是醒不了时那种焦燥不安的感觉。她知道眼前站着的男人就是司祭。

  把视线移开——她拼命这么想。她明白这样下去会中司祭的幻术。把视线移开,赶紧呼救。大声喊。虽然人不多,但还有过往行人。只要大叫就能从司祭这里逃走。京子明白这一切,但她却呆立在那儿了。

  司祭发灰的双眼盯着京子。这是一双敏锐的眼睛。从里面发出一般微光,这光通过京子的瞳孔,使京子的意识麻痹了。

  “好久投见啦。”京子在意识的深处听到了司祭那沙哑的声音。

  “是。”

  “我接你来了。”

  “是,司祭。”

  “静静地跟我来。”

  “是,司祭,我…”

  “别害怕,你是个漂亮的女子,应该服从我的命令。这是你命中注定。跟我来。”

  “是。”

  京子开始移动脚步。

  司祭在前面走,后面京子跟着。想逃跑的意识已经没有了。完全被司祭掌握住了。

  在附近停着辆小汽车,京子被迫上了那辆车,坐在后席上。

  车开出了盛冈。

  向西驶去,汽车行驶在县道上。这时天黑下来了。

  片仓和山泽回到旅馆时不到晚上八点。

  京子不见了。

  旅馆的女佣人说她傍晚出去买东西,一直没回来。

  片仓的脸色变了。他默默地看着山泽。山泽也默默地摇了摇头。

  “被带走了?…”片仓自言自语。

  “不是不可能。”山泽望着天。

  “和记者一样,在臭水沟里浮出尸体?”

  “不。”山泽否定了片仓的想法。

  “一定不会杀她。”

  “为什么?”

  “杀了你老婆对他们没有好处。他们要杀的是我和你。你老婆大概还活着,不过可能是做为奴隶。”

  “…”片仓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山泽。

  “是北卷警察署呢?还是天地教呢?”

  “谁都一样。即便是北卷警察署干的,他们也会把她交给左幸吉。哎,等等…”山泽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

  “是左。”山泽喊了起来。

  “北卷警察署的便衣不易发现这个地方。肯定是这家伙。在河滩消失了的左跟踪我们到这儿来了。”

  “竟然…”

  “除此之外,不可想像。就是这家伙。这事对他来说容易得很。”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片仓叹了口气。

  如果是昨天从河滩上被左跟踪了的话,就不能责怪京子的轻率。左在虎视耽耽地监视着旅馆。京子今天不外出,以后一定会外出。那就必然会被掠走。从他找到旅馆的时候起,京子的命运就无法改变了。

  ——太大意了。

  片仓在骂自己太笨,根本没想到左会跟踪。山泽也一样。山泽和片仓最近养成了注意后面跟踪车的习惯,但还是没有发现。即使这是因为左有神秘的幻术,也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失败。偷不成反蚀一把米。

  京子现在被关在天地教的藏身之所或什么地方,那是怎样一种生活,片仓再清楚不过了。被左侮辱,然后被不断蹂躏。

  他想起了说再也不愿被人侮辱的哭泣的京子。

  ——自由的时间太短了。

  京子再次成为了奴隶,等着她的大概是鞭子、手铐和脚镣。他们会严加报复。京子成了天地教男女信徒的奴隶,不得反抗任何命令的奴隶,甚至被待致死也毫无关系的奴隶。

  视野尽头漆黑一片。

  片仓气了。全身的力量都象是跑到了体外。他想支烟,但手连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深夜,片仓和山泽出了旅馆。

  到繁华街上,进了酒吧间。现在只好用酒来麻醉自己的神经。

  两个人要了一瓶威士忌。片仓和山泽酒量都很大。可是片仓很快就醉了。酒给他带来了消沉感。

  片仓喝着闷酒。越喝消沉感越象石头一样重重地在心上。

  山泽也默默地喝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京子恐怕回不来了。左不会再次大意。即使找到天地教的藏身之所,恐怕也救不出京子。京子会被当作人质,如果山泽和片仓不投降,京子就会被杀掉。

  片仓夫妇永远地分开了。

  安慰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纯粹的复仇了,山泽想。考虑京子的安危也没有用,只有认为京子已经被杀而尽全力去战斗。即使京子被当做盾牌,那也一往直前,不然,山泽和片仓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回去吧。”山泽站了起来。

  “不,我再喝点儿。”片仓不想回去。

  “别喝得酪酊大醉。”山泽说了这句就走了出来。临出来时,忽然感到有种不安。旅馆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天晚上在另一个饭店过夜。片仓会不会又回到旅馆里去呢?也许左已经告诉北卷警察署这个旅馆了。大醉的片仓…

  可是山泽抛掉了这个不安。不能这么关照他,要是非得这么关照不行的人,那就是废物。山泽出了酒吧间。

  片仓从酒吧间出来已很晚了。他摇摇晃晃地回了旅馆。

  醒来时,早晨的太阳已老高。

  穿好衣服,准备去山泽那里的片仓打开门,看到脚下有一张纸。是山泽留的,上面写着“睡吧!”

  ——睡吧…他啷嚷着到了服务台。

  买了份报纸又回到了屋里。躺在上,打开了报纸。他心不在焉地览着报纸。没有值得注意的消息。

  他向读者栏看去:

  “应止车内生活!”

  这个意见是这样:昨天夜里,有人在后部座席上过生活。这对其他车辆的司机来说是很危险的一个场面。应该和对暴徒一样,严厉取缔。

  片仓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了。

  ——是不是,我子?

  公然干出这种不寻常的事情,会不会是天地教的狂热信徒?

  ——不,是司祭。

  片仓心里说。是左干的。左从北上川河滩跟踪片仓和山泽到旅馆,然后拐骗了自己的子。那么容易地骗走自己的子,这肯定是司祭。要是别人,子肯定会反抗,会喊叫。要是司祭,他就会用幻术使子丧失意志。

  片仓呼吸急促起来。

  片仓拿起了电话。

  他向报社打电话。找到读者栏的编辑,向他要目击者的地址、姓名并找到上田隆二的家。

  上田是个很好说话的男子。也是小型卡车的司机。

  片仓说明来意后,山田说:

  “开始我并不知道。当我的车靠近那辆车时,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侧脸。因为脸的位置很高。所以我感到很奇怪…”上田点着了一支烟。

  “我加大油门追了上去,和那辆车并排行驶。这时我看清楚了。”

  “看见那女的脸了吗?”

  “看见了,很漂亮,很白净。不过我只看了个侧脸,所以…”

  “是不是这个女的?”

  片仓把京子的照片递了过去。这是开始找京子时带出来的。

  “很象。不过,我实在没看清…”

  “男的呢?”

  “我就看到了那男的一眼,好象是上了年纪的人。”

  “是吗,那车往哪儿开走了?”

  “嗯…”上田拿出了地图“出了国道,开上了这条道…”上田短的手指指向了县道。

  那条通通往和秋田县相接的深山。 WWw.ED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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